一月余烬

在堕落的五月,山茱萸和栗树,这些开花的叛徒。

〖短完〗遗言

科特妮在等待。她在等门外那个优柔寡断磨磨蹭蹭犹豫不决的臭小子敲门。

他再不敲门,她就冲出去往他那张好看得该死的脸上泼药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的家伙仿佛一尊雕塑,永远不会把手叩在门上。

他真的不敲!

难道他觉得没脸见她所以要走了?!

砰地一下,科特妮踹开了自己的门,对那个害她白白坐在屋子里准备了好多动人又不会显得太深情的腹稿的小子大吼一句:“兰德拉托尔!”

结果她印象里那个不可一世的臭屁小鬼像个白痴一样慢慢回过头来,下一秒就要梨花带雨哭起来一样。

“你一大清早在我门口扮什么忧郁美少年蜡像呢?”科特妮问他。

“我从,附近一个村子里回来。”兰德拉托尔一反常态地好好回答她。

“你发生什么事了?”科特妮让兰德拉托尔走进门,在兰德拉托尔回答之前,她看着他被雾气打湿的头发和衣服,怀疑他在她门外站了一整夜,“这附近哪里有什么村子……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五年前被强盗洗劫一空的村子?”

兰德拉托尔没有回答她。

“那里没一个人活下来,早就没有人住了。你去哪里干什么?”面对科特妮的追问,兰德拉托尔仍旧不说话。

“啊气死我了,你讨厌我看你记忆我也要看了。”她说着,抄起放在门后的法杖吟唱,找到了关于村子的那段记忆。

科特妮看见十二岁的兰德拉托尔,不可一世的样子跟最初遇见她的时候如出一辙。她本应该为此狠狠嘲笑他一番,见到记忆中的阿萨诺和他的妻子对兰德拉托尔关于那番不要轻易杀人的说教之后,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遇见他们,你的运气真不错。”科特妮收起法阵,把法杖重新放回门背后。

“嗯。”兰德拉托尔点点头。

“兰迪,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科特妮感叹着,下一秒双手往兰德拉托尔的脸捏去,“不过还是矮得要命。”

这也没能让兰德拉托尔多说一个字。

“好吧,你想什么时候开口都行。”他的态度真是让她没辙。

两个人在屋子里站到了下午,兰德拉托尔才恢复如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打听他们的下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见你。我只是想随便看看以前来过的地方。”他说。

“这可坦诚得叫人想揍你。”科特妮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比以前好多了,真没想到兰迪也有学会坦诚的一天。”

“你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兰德拉托尔的话令科特妮把拍在他肩上的手转到他脸上。

“我姑且当你是在夸我年轻。”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兰德拉托尔突兀打破了好不容易才有一点儿起色的气氛。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我……”科特妮收回手,偏过头,沉默一会儿,猛地看向兰德拉托尔,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打去,“这几年来你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写封信过来!你自己难道不知道我想不想见你?!”

“唉,兰迪,明天再走吧。”

“嗯。”

“不要再拒绝我给你的东西了。”

“嗯。”

“那现在你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惹了祸,你的眼睛里为什么会被别人刻下暗示和幻觉的咒纹?”

如果兰德拉托尔需要,科特妮不介意出门让他自己哭一会儿。不过他并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为几年前的事情哭泣对于兰德拉托尔来说似乎也有些太晚了,她听他说起几年来的旅程,满不在乎的语气,唯独说到关于普拉纳·萨米的事情时才有些变化。

“好的部分听起来还不错,坏的部分真是糟糕到极致。”科特妮发表她的结束语,“那咒纹在你身上太久,你也许一生都没办法摆脱它。”

“你不必为此担心。”兰德拉托尔掩住自己一只眼睛,“我已经习惯了。”

科特妮觉得愿意相信兰德拉托尔的自己脑子里进了水。

半夜躺下去没有半小时就从噩梦里惊醒夺门而出呕吐不止的兰德拉托尔让她不知该从哪开始叹气。

“要死的时候留一口气通知我,我去给你灌药。”科特妮把装着果酱和面包的篮子递过来,十分郑重的样子,仿佛手里的是什么宝物,“你非得回去?”

“我非得回去。”

“那就再见了,兰迪。我不想下一次在你的葬礼上见到你。”

“我的葬礼不能举办两次。”

“我会记得把这话刻在你的墓碑上。”

“到时候请你把我埋在那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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