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余烬

在堕落的五月,山茱萸和栗树,这些开花的叛徒。

〖杂记〗庸人自扰[下]

2015.4.7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人过早地多思,反正让人过早多思的肯定不是好事。

最近两天天气都很闷热,天也灰白一片,傍晚看不见蓝色。这种天气搅得人心烦,连思考都要因这烦闷停止。

我今天该和你说些什么才好呢。

以前的我怕黑,怕存在于臆想里的鬼,怕一切昆虫,现在的我除了不怕黑以外其他依旧害怕,然后畏高,畏车。

不不我要和你说的并不是这些,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你畏惧死亡吗?我现在不懂到底该怎么看待这东西,不是畏惧也不能坦然,总之没办法好好正视它。

高二之后我接二连三地听闻身边的人死亡,甚至还有尚未熟识的同在一个家里的朋友也是。“死亡”对于我们到底是怎么样的,生命又应该是怎样的。

我反复念叨我是不惧怕死亡的,事实上有些时候还是会怕。意外或是其他,让你死亡的机会很多,还有十分容易地让你失去信心的某些事情。

抗打击能力和乐观的心态很重要啊,对不起,我不应对任何形式的死亡加上评论。

有的时候真是难过得你想死。我记得自杀这东西我在小学的时候就有过准备,留下遗书爬上家所在的公寓顶楼啊,拿着架子上的刀思考着该切自己手腕的那里好啊,之类的。我以前真是太糟糕了,非常糟糕,还好我没有实行过,否则现在我完全不可能在这里和你说这些事。不过这也说明我根本不想死?我大概还是很热爱生命的。

平时是否该注意言行举止,我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有谁会因为一个人的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坚定死的想法。

啊不行太中二了我早就过了该中二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其实我是这样的。 完全没有扯在重点上啊,我到底要表达什么。

你应当熬过目前的苦痛,以后你会发现现在你所经历的实在不算什么,这样? 如果你能好好活下来并努力地让自己生活得很好,那实在是了不起。在我看来那是有关我们的最了不起的事。

你不是为了任何人而存在的,试着让自己开心一点吧。

2015.4.8

让我用我还是幼童时的眼光看现在的我,用我现在的眼光看我的幼童时期,我都会觉得自己陌生得完全认不出来。

改变的永远不仅是外貌。有的人长时间不见后再相见也依然让你熟悉,然而有的人与你分离后再相见就完全陌生得你认不出来。

按理想本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的。要选择被困在牢笼逆来顺受里还是选择坚持本心的时候让人无所适从。

亲眼目睹一个人在各种因素的杂糅下变得与从前完全不同,我所看见的是忧伤的。那个人的笑和幽默容被磨得丝毫不现,有些灰暗得令人难以接受的想法,不管是性格还是习惯都完全改变了。沉默寡言,暴戾,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一度认为那个人被毁掉了。

我同那个人是幼年时的玩伴,那个人是我幼年时的记忆中的很大一部分。富有幽默感的,吸引人的,虽然有的习惯很糟糕但不到让人讨厌的程度。 除了生活在一起的父母和外婆以外和我最亲近的亲人。

与亲近的人疏远也有我自己的很多关系,我幼年时是缠人,愚蠢,爱哭,脾气相当坏的人。你知道现在的我更愿意躲人远一点,我们疏远了也变成无可奈何的事情,不,应该算两个人都不想改变这种状态。

两人都变得沉默,不过我无耻地认为我现在还没有被毁掉,我还能再往上走一走,不伏在灰土里无所事事地混日子。

我尚且还记得我做出选择的初心,我希望我能记住它,然后实现它。
希望我和你抱有的是同样的想法,能记住选择这一切的原因和当时的心愿,就算之后再怎么改变我们也还是能很好地保持我们的情谊。

我认识的人里大多数人都改变得都太多了。

我绝不是向着好的方面在变的,因为这改变我对很多事难以迈出步子,然后很可能失去你。我和很多人失之交臂,他们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尝试着去变得好一点,在你的眼里我是怎样的?没有幽默感,冷漠,无聊,神经质,疯子,啊,我收到了太多的评价,我更愿意相信是我改变得太过于笨拙了,我确实是想要温柔地待你的。

总有人是想要温柔待你的。

2015.4.26/27/28

什么是你的优势你就越容易失去什么。

当你知道你有某样优势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去在意,起初你不注意它时它永远存在,等你注意到它进而想要好好留住它后,反而它开始远离你了。

谁知道自己有什么优势,除了常被人提起的那些。

想要好好描述什么东西真是难事,我慢悠悠地晃到学校,然后用蜗牛一样的速度走完那近五百多阶的楼梯,一路上看围满池塘内壁那些即将长成丑陋蛤蟆的蝌蚪,看断裂的楼梯扶手参差不齐的裂口,不知名的紫色花,枝干纤细得一碰就会折断似的桂树,不记得是去年还是前年挨了冻以后就一直憔悴的芭蕉树。

每当到这种时候就恨不得自己的脑子有个记录仪之类的东西,我还看到什么我忘了,想写什么也忘了,这种没有逻辑的东西,你看了会犯困吧。

是不是该好好注意自己的优势,这件事已经把我搞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毛线了。不管是什么优势最后都会消失,大概是这样。

我还记得某些曾经存在于我眼前的人和东西,记得不完整,有的只剩下一个名字和大概的轮廓留在脑海里。我走过我幼年时生活的院子,污水横流,地面肮脏发黑,里边停着辆车,至今我还不知道名字的两棵树从同我一样高长到楼顶,遮住了光线。阴沉。

这两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使人不得不又重新开始过多地思考。所以我说让人多思的不会是好事。我想再过不久我的家就要裂开了,它一直岌岌可危,身上爬满大大小小的裂痕。它早该裂开了,该四分五裂地成为废墟。我是不是该去试着让它保存下来?意识到自己有多消极以后我还是放弃了,即使是亲人什么的,太累的话我也不想管,再说我没有理由阻止谁的想法。我亲爱的几个女人,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了。

楼下的花坛,老家的院子,街边换来换去的广告牌,废弃的船,多年前就停止使用的寸轨。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连本应最长久的地方也开始在变,除了叹息以外我什么也不想回应。包括怜悯和询问之类。有时间对我做这些,你不如关心下明天的午饭吃什么比较好。

* 今天买晚饭的时候遇到了似乎是我初中同学的人,似乎是,我不确定。虽然我盯着人家看了好几秒,但我依旧不确定。

那是对我成长路上有很大影响的人,我一直记得那人的名字,现在也仅限于记得那名字了。我觉得很悲哀,那么重要的人我竟然已经不记得他的样貌到底是怎样的了,如果是其他人又会怎么样,以后大家是不可能总在一起的。离开太久后就忘了那些很重要的事情真是让人感到害怕。即使是笃定自己一直能记得,数年之后还是会忘记吧,可是,一点也不想忘记。

我的朋友送我一个饰品,还问了我如果我不收下的话,以后我忘了她该怎么办。信誓旦旦地说着“怎么可能啦。”想想还是很有可能,我这个让人讨厌的记忆力。

三月份的第二次英语听力考试,在考场门前等待的时候也遇到了初中同学,她很热情地和我打了招呼,并开玩笑似的对我说了“你该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事实上我确实已经忘了,连那副面孔也觉得陌生得要命,反而人家很亲切地让我慢慢想,还惊奇地问了我一句“你的头发留长了诶?” 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我最难过的两年里曾经留了个最难过的短发。

记得理发师的剪刀卡在我的头发上。

实在对不起,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还记得,对一个人的记忆却差劲得那么要命。

2015.5.14

我有千言万语和你说,但是它们都不成型。

我满腹的话语被音符打乱,它们像袅袅上升的烟雾,断断续续,最终消失了。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们这么可爱的人存在,这真是神奇,五彩缤纷像一大把混杂在一起的不同口味的水果硬糖。半透明的淀粉糖果,芬芳到不愿触碰甜食的人也捧着脸对你们一脸陶醉。

老实说我现在很迷惘,不只是学业的问题,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如此。陷入盲区一样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连打出这行字也觉得疑惑,我到底在写什么,我写出来的东西还和以前一样吗。得不出答案而头痛起来。 最近换了笔名,一下子就和以前的自己脱节了似的,好像一切都从头开始了,写东西也回到几年前一样,毫无头绪地努力憋着干瘪的话凑成没有意义的句子。不满意,删掉,再写,再删,永远没有好的时候。

Rein——司南——不这么强调连自己也认不出来,安于现状,又隐隐不安。抓破额头,剪坏指甲,在教室里昏昏欲睡,在这里绞尽脑汁说些废话。

床头和手背上爬过蜘蛛,黑色或是褐色带斑点的,躺在充斥杀虫剂味道的房子里才能安心。估摸是五月的关系,稍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大发雷霆,提不起劲。

我的脑子里确实是空空如也了。 晚安,长颈鹿司南想跳起来,却看着地面因为自己的身高而恐高了。

2015.7.12

现在接近凌晨三点,和过去的日子一样睡不着。

我又焦虑,带着没有不可理喻的自我厌恶,又觉得自己丧失做人的资格。

回到了原始的状态。 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我觉得这不好那也不好,是不是该躲起来自我催眠所有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对你和你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让它们回归成不成像的一堆东西。

像垃圾之类的东西一样被丢弃了。疑心自己忘了刷牙,又起来重刷一次,然后记起自己确实刷过牙没错了。胃痛到不行。

为什么我们会认识呢,如果不认识就好了,彼此的印象都停留在最初的位置。

你也许就会觉得“啊呀,那个人还不错。” 我也会想到“他真是难得的好人。” 于是就能我们谈天说地。 你认识了我之后,你皱着眉头“原来是这样的人啊。” 我也满不高兴“之前看不出来呀。” 于是我们有了隔阂。 “我们为什么要认识呢?” 但不管怎么样,能认识你真好啊。

2016.5.26

上一次写这个,是一年前嘛。
没满也强行算作一年前。

只是最近发现,根本不需要过多久,一个人的心态,说话方式,或者习惯,都会完全换掉。像我这样,我喜欢一年前的状态,觉得那才该是我。

你会发现我叙事的方式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自认为以前我要更深情。思考的东西也多。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身边的事物也看得更多。现在被什么东西蒙蔽了一样,脑子里空空如也,说话做事都莫名其妙,又想打破莫名的安定,死气沉沉的状态。

我该怎么和你描述种在这里的那些随处可见的花?该怎么和你说我读过好多次科普也没记住到底怎样的草?还有没有抬头好好看过几次的清晨,描述不出色彩的暮霭,划过天空的航际云。

找不到任何动人的措辞和你联系,于是就继续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告诉自己可以维持住以前的状态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看到窗外屋顶上铺着水色的瓦,空无一人的课室,晚上嘈杂的乐声不绝于耳,大家都有自己的方式作为人活下去,而在这阴沉的天空之下我和你又都是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对面建筑里是否亮起灯光,不知道空气里是否掠过鸟鸣,什么也不知道,深陷于此又感与世隔绝。还有什么词语好让我代替聊以卒岁来形容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尝试建立起生活的正轨,时常又感到自己无能为力。

虽说做出的决定数不胜数,但却为自己选择的方向不知所措了起来。也许是想要尝试感知周边的事物,然后发现自己确实什么也了解不到。

就连镌刻在脑海里的最重要的那部分也忘记了,干涸的河床也裂开了,没有沙土填下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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