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余烬

在堕落的五月,山茱萸和栗树,这些开花的叛徒。

〖数字怜〗梦幻之中

文/Rein

天空在下雨。
世界被雨水冲刷褪色,唯有戴眼镜的男人的红发依旧在燃烧。
姬怜美独自一人撑伞站在夕美的墓前,她注意到他,与她漠然的表情不同,身旁这不知何时出现的是面带微笑的男人。

她不认识他。她抬眼看他,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让她觉得熟悉。但她能确定,他不是母亲的或者是别的什么人的朋友。

“我是你的仙女教母。”他说。
毫无可信度。她投来怀疑的眼光。
“虽然不是我自己想说的台词,我想你当然知道舞台上说什么不是由演员决定。”他耸耸肩。
那话由她听来,他是让她此刻又记起姬乔翰的所作所为。她不是辛德瑞拉,也不是辛德瑞拉的演员。

她沉默着向夕美鞠一躬,决定要走了。

“你当然不是。”他听到她未说出口的想法,没有弯下腰凑近她,话语却依旧清晰萦绕在她耳旁。

他说,你嘛,是玩偶。姬怜美紧把伞靠在右肩,转身向墓园的出口走去。转身时那个男人又出现在眼前。不管走了几步,不管走到何处,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姬怜美生气了,几乎快要哭起来,但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该说些什么好?
说我不是玩偶。可至今为止的人生确实如同玩偶一般在姬乔翰的股掌间度过。
说你就是专程来提醒我这一点的吗?又有什么意义?

她仍是一言不发,埋头往前走。

“但是,在别的世界里,你不是玩偶。”男人在身旁继续说着,“是真正的人类。”

姬怜美终于停下脚步,向他投去的还是怀疑的眼光。

“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话……”男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因为你是我的仙女教母。”她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他甚至高兴得给她鼓掌,说:“真不愧是我的妹子!”
骗子。
她才不相信有这种事。

他也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仅是在他挥手的一瞬间,世界消失了。
他们站在空白的地上,面前是长长的走廊,镜子砌成无边际的走廊围墙。
她见到镜子里的无数个自己,有现在她熟悉的自己的模样,也有或许是她未来的模样。
每一个自己的身上都是从未见过的着装。阳光铺洒于她的发上,宝石制成的血肉璀璨,星河织成的裙裾飞扬。
她忍不住望他,猜测他是否是能从帽子里拎出一只兔子。

“很遗憾,我只是个想辍学学画画的。”

明明刚才还在说是仙女教母,她想。

“只是在别的世界是这样。不过对于你来说,就算是神来了也不会向神寻求帮助吧。”
她不说话。
尽管她确实没有考虑过要寻求任何人的帮助。想要去向谁求助,又有谁能够实现她的心愿?能够为母亲报仇的人只有她自己。母亲死了,本拥有的温暖尽数消散。只因为原本唯一能依靠的那个男人就是凶手。

悲哀犹如雨水淅淅沥沥未曾断绝,但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没什么有变化。

“你会做什么,我的仙女教母。”她望着他。
“我会一直看着你,直到皆大欢喜为止。”他说。
“如果结局不是你期望的那样……”于是她开始认真与他交谈。
“那我会给你接上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大概是用画笔吧。他笑嘻嘻的脸令她产生如此想法。

“谁规定仙女教母不允许用画笔做魔杖呢?”他看起来倒也真心实意,“想看看我为你施的魔法吗?”

她还未来得及回复,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还不到时候。”他的声音逐渐远去,像是从遥远天空中漂浮的暮霭中飘来似的,最终又逐渐清晰起来。

是数字在喊她的名字,窗户外是昏黄的天空,仅有他的一头燃烧起来似的红发最为鲜艳。
她想起来,她在学园里,作为模特被邀请到他的画室里来。
数字和她告别,她脑海出现了某个模糊的身影。说起来,那个人也是会画画的吧。
在意着这件事,对方的画她也只匆匆看过一眼。

画上是什么呢。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她打开门,发现一张被塞到门缝里的画展宣传单。

大约是想到以前的事,她计算着,巡演和任务完成之后,还有时间去看一看。

画展当天,天空在下雨。

展馆所在的街道空无一人,展馆里也静谧异常。

她分明见到无数透明人影挤在走廊上。

往里走上一段时间后,地板变得空白一片,镜子做的围墙映出她的模样。阳光织成的裙裾在她身上。透明的人影存在于镜子里,越来越多,不可思议地聚在她身旁。她回头望去,他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想起来,数年前,画布前,他胸前还挂着美术生的胸牌,眼睛是透亮的紫色,与她四目相对。
而画上是不似她生活之处的走廊尽头那明净如水清洗过的世界。

万里晴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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