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余烬

在堕落的五月,山茱萸和栗树,这些开花的叛徒。

〖短完〗于布里斯城

是芝倪雅和兰德的互动。

*

难得没有工作也没有委托的时候,兰德拉托尔喜欢到处去走走。比起在伯爵的领地之中,晴朗天空之下布里斯城干燥清爽的街道更加吸引他。

身后寸步不离的随从们提心吊胆,提防兰德拉托尔会故意甩开他们。尽管他从不那么做,可天知道呢?他走得灵活而稳当,流水般畅通无阻,目光在不同的商铺上来回闪烁,若是他有心藏进某家店里,对于随从们来说,这寻人的游戏便不会有尽头。

芝倪雅遇见兰德拉托尔,见他身后却跟着几个随从,好似沙龙女主人散步时身后跟着成群宾客的派头。但他走得太快,他们追逐他的样子把她逗乐了,于是她决定跟上去看看。
就算没有看见,其实她也正要去找兰德拉托尔。

听闻他闲暇时常出现在布里斯城,她便来找他。

芝倪雅向来爱好收集情报,也偏爱黄颜色。作为对手且一头金发的兰德拉托尔正是那个她目前需要的最佳人选。

赶快迎上去,以为德里亚祭典采购物品为由向他搭话,打听他们队伍的事情,如此,水到渠成。
她原本这样打算。然而兰德拉托尔确实走得太快,等芝倪雅再次找到兰德拉托尔的时候,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一碟冰淇淋已经快要吃完了。

对于体力不佳的芝倪雅来说,这场景实在不太让人快乐。

吃完碟子里最后一口冰淇淋,兰德拉托尔看见向他走来的女孩。若他多些诗情画意,也许会为阳光下芝倪雅飞扬的白裙裾,为她明月似的眼睛,为那摇晃在脸颊与发下若隐若现那清泉凝结似的耳坠感叹一番。但他比较在意为何优雅的芝倪雅看起来劳累至极。

当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个害淑女穿高跟鞋追他好长一段路的罪犯头子。

坐在咖啡馆里喝下一口柠檬水,芝倪雅终于感觉自己恢复了些体力。把她带进来的兰德拉托尔正遣随从在一旁等候。她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搬出之前想好的理由开了口。

“为了德里亚祭典来买东西吗?”兰德拉托尔思索一会儿,向店主要来了纸和笔,以与他走路同等快的速度给芝倪雅写下他推荐的铺子及能买到的东西,把纸条递给芝倪雅。

“谢谢,兰德,帮了我大忙。”

“我的荣幸。”兰德拉托尔脑子里还是芝倪雅走路不稳的样子,“等会儿我派人同您去买?”

芝倪雅又想起飞速穿梭在人群之中的兰德拉托尔:“不必麻烦了,虽然这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件不轻松的差事。”

“我想您需要帮助。”

芝倪雅两指夹住纸条扬一扬:“您已经帮了我很多。”

“如果你坚持的话。”兰德拉托尔也不强求。

客套之后,她开始提起她的主题。

“兰德也来为德里亚祭典置办东西?”

“我只是热爱游逛。”他回答,和芝倪雅了解的一样。

“悠闲的喜好。兰德就不担心下周的比赛准备不充足?”

“我?”兰德拉托尔轻轻摇晃他手中的玻璃杯,饶有兴趣地说道,“我总是把精力留到比赛当天。”

“这份从容真是让人羡慕。平时到公会接委托就足够让我尽心思。”芝倪雅端起杯子,让自己显得更无意一些。

“委托我总是和队里那两位一起完成,倒没有为此所困扰。不如说在接委托的时候,最让人担心的是布拉多。”他笑起来,“为了防止他烧伤自己,每次我和席勒都要小心看着他。”

“能避免受伤就是最好的。”芝倪雅说这话出自真心,但她并未陷入兰德拉托尔那队伍日常的欢乐里。

短暂闲聊,她已经从兰德拉托尔口中听到她想知道的情报。那自信得可怕的口吻,无非直指他们深不可测的实力。
此刻只要往咖啡馆的窗外望一眼,就能仿佛惊觉时间不早,必须从这短暂的休息中离开。
她这样做了,然后站起身来,兰德拉托尔心领神会,与芝倪雅道了别。

他姑且可以算作是个好人。芝倪雅悄悄瞥一眼她身后三米开外的两个他的随从时,如此想到,璀璨灯光下兰德拉托尔微笑的脸看起来也不是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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